第1897章 坦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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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道穹苍怎么可能真的押宝药祖神农百草?他是那种甘居人下,赚点利好,即刻金盆洗手,然后坐吃山空的人吗?
  非也。
  贪,是每一个修道且上进者必备的要素,何况心比天高的道穹苍?
  徐小受门儿清得很,恐怕这家伙三祖都没押,或者都押了。
  实际上,他那也不算是押注,而是从主观意识上,将三祖视为棋子,亵玩于鼓掌之间。
  他享受布局,与那种隐于人后,搬弄是非的变态快感。
  这才是徐小受所认识的道穹苍。
  而甭管过程如何,道穹苍最终的目的,有且只有一个,那便是二合一、一归零后,真正的封神称祖,至尊上极。
  他想对标的,不管他认不认识那一号人物,也只剩这一位了。
  傩!
  大劫不得磨灭,自我永不迷失,万世长存,万界惟一的……傩!
  建立在这般认知前提下,于徐小受听来,道穹苍的答案是什么,从来都不重要。
  他暗棋被察,话一脱口,想遮掩住什么,却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谎,于这过程中暴露出来的信息,才至关重要。
  表面上,姜呐衣和宴生还在谈笑晏晏。
  暗地里,尽人和天机傀儡开始化身较量。
  实际上,徐小受和道穹苍狭路相逢,再次交锋,各自都想为自己争取更多、隐藏更多。
  有趣的事情在于……
  这次是道穹苍藏不住尾巴,给徐小受真·意外逮住了。
  “滴滴滴!”
  直至此刻,某人脑海里的危险警报,还没有完全解除。
  这并不是因为徐小受太可怕、有杀心、图谋不轨。
  只是因为即便算上第二大脑去推演,某人还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出来,他最想得到的那个答案。
  “不应该啊,没有这个变数在的……”
  “徐小受是脑子被驴踢了,才会这么早来时境裂缝吧,他应该在三祖入局后进场才对……”
  “但他确实又喜欢在悬崖口上来回蹦跶,难道真是我算漏了这一步,没把‘哗众取宠’收进推演因素中?也不对啊……”
  道穹苍只觉自己距离真相,分明只有一丝了,几乎触手可及。
  可当他要计算出来了时,那东西滑不溜丢的,总又溜走。
  它却没走远。
  它就在迷雾之后。
  道穹苍甚至感觉得到它在对自己吐舌头、做鬼脸,他就是抓不住这个真相,徒生烦躁。
  徐小受并不知道,自己的迂回进场,给他的道造成了计算层面上的多大困扰。
  可何为“被动技”呢?
  祟阴的遗相反转一解,徐小受直接就是“我自由啦”!
  最强延伸被动技,隐匿,强势回归。
  外加意道盘意之极境,迂回指引,淡化存在。
  一般人想不到要去算计自己。
  不一般的人想要计算自己,则得考虑到最细致周全的地步去,包括但不限于从外在到内在,从具体到抽象,譬如:
  能力、想法、性格、习惯……
  还得深入到下一层,毕竟徐小受本身也是脏人,也在提防这些,则还得多费些心思,计算:
  反想法、反性格、反习惯……
  有些东西可以量化,有些东西无法量化,以至于强如神鬼莫测道穹苍,在计算起彻底挣脱了囚笼束缚之后的徐小受。
  触之如云霭,观之如波粼,掌控不得,捉摸不透。
  “道佩佩!”
  徐小受却抓住道穹苍露出来的这根狐狸尾巴,不肯轻易放过。
  他灵犀术中一声重喝,外头宴生依旧如常,和姜呐衣从天南海北聊到了风雪月,片刻不歇。
  只可惜,见不得道穹苍本人反应如何,徐小受便接着往下问:
  “道穹苍,你认识我说的这个人吗?”
  自然……
  常人可能回答如此。
  道穹苍绝不会给到如此受制于人的答案,闻声一叹:“看来你真身在乾始,却还是忽略了我对你说过《十三不可曰》,也是,你现在意之道极境,强到祟阴都亵玩之,不在乎这些了也能理解……”
  道佩佩确实在和徐小受下棋,在道穹苍视角下,是不是本尊却是两说,辩驳便等于失去主动权,还可能被套出更多信息;
  《十三不可曰》中,有一条“不可曰乾始”,对应鬼祖忠告之一的“莫去乾始”,这直接激起人澎湃的好奇心,是否道佩佩有鬼呢?
  意之道极境,固然当时再见祟阴时,道穹苍动了,有所察觉,而今他如何这般笃定,又是否思考过类似于“傩”等存在的助力,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……
  一句话,三个坑。
  若是常人,顺着这三个方向,也就无头苍蝇般一把扎进去,再也出不来了。
  徐小受警觉得很,不可能将主动权放给骚包老道——天可以聊,话可以说,他不能被牵着鼻子走。
  但显然,抓住狐狸尾巴就想牵着道穹苍的鼻子走,也非易事,还是得慢慢套弄。
  “我需要知道一个前提,你和道佩佩是什么关系?”徐小受十分直接,“你知道的,你的话,我一向认可,请认真回答。”
  灵犀术对面并未沉默太久,就传来了似是而非的回答:“道穹苍,道佩佩,徐小受,徐经廷。”
  这骚包老道……徐小受迟疑了下,还是给了他个面子,顺着问道:“徐经廷,是谁?”
  “我不清楚,因为这也是我随口胡诌的名字。”
  骚包老道不论说话,还是回答,都跟山路十八弯一样绕来拐去的。
  但凡脑子跟不上,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。
  好在徐小受不愚蠢,听出来了道穹苍想表达的,是他对自己的说辞,也是不认识道佩佩。
  且还迂回提醒了一嘴,道佩佩这名字既然有可能是假的,他说的一切也有可能全是杜撰。
  离间计……
  谁真谁假,还得靠自己去辨……
  真想冲到跟前,一刀把这道逆天脖子抹了算了,谜语人都该死啊!
  徐小受早有明言,只听他第一句话,既然这家伙说了不认识道佩佩,他就“当真”了,接着往下:
  “你知道吗,道佩佩跟我分析棋局,半句不提祟阴,反倒是将魔、药二祖,聊了个透彻,你觉得道佩佩压谁?”
  “祟阴。”
  “你觉得果真吗?”徐小受复问道。
  “你这么说,我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,真与不真,受爷比我聪明,其实内心自有定夺,何须问我?”
  你他娘的……
  这道逆天到底谁生的啊,是畜吗?
  徐小受还有准备,继续往下:“除却祟阴,道佩佩把关系抛得一干二净的家伙,还有一个,你知道是谁吗?”
  “受爷这么问,还在这个时候问,只能是‘我’了吧?”
  “你觉得果真吗,他和你没有半点关系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灵犀术沉默了。
  徐小受等了一阵,这家伙还闭口不言。
  “说话!”
  姜呐衣突然重重咆哮了一声,宴生吓一激灵,在对三祖“坦白”的威胁下,灵犀术便又重启生机了。
  道穹苍却没有回答,而是一叹道:“受爷,这些东西的答案,你得到了也无济于事,你想问的,其实也不是这些,对吧?”
  “好好好,那我不问了。”
  徐小受主动后退,“你比我聪明,那换你自己来说,我倒想看看,你能辩出个什么来!”
  “我并不想辩什么七剑仙……”道穹苍话锋一转,“这样吧,受爷放过我这次,我给你分享几个你最想得悉的信息,如何?”
  鲜少有能让徐小受沉默的脑筋急转弯,道穹苍也算异类了。
  他反应了好半会,才理解了“七剑仙”是什么,打了冷颤道:“……讲。”
  “我知道傩。”
  开宗明义,语出惊人。
  不得不说,道穹苍就是拥有这样的魅力,徐小受都给吸引住了,“继续!”
  “魔、祟,亦知。”
  “魔,所谓知傩,在于初代六戌。”
  “你也知道,鳞白之巫,也即戌月灰宫白胄,在我手上,我看到了不少。”
  特意解释这么一句,说明道穹苍知傩,不止因为鳞白之巫……徐小受暗暗记下此节,不打岔,打算等之后问。
  “初代六戌,随傩降于五域时,魔尚显神性,也即圣祖,这是从鳞白之巫中可以看到的。”
  “既是圣祖,既拒绝了傩,由此可得,大概率祂也才刚封神称祖不久,觉得自己已臻至高,或不知还有二合一、一归零、明辨我,亦不知山外有山,圣外有傩。”
  徐小受咋舌,总能震撼于道穹苍的推演计算能力,一叶知秋,莫过于此。
  还有!
  既拒绝了傩……
  他又记下一句,这说明道穹苍分明知道很多关乎于傩,也知道拒绝傩的人,会后悔。
  徐小受没拒绝过。
  或者说因为名祖的关系,他没机会拒绝。
  从结果看,他凭白得了一个意之道极境,省下了太多被动值——关键极境也没法莽,目前所遇最高规则之地,也就超道化,也即90%。
  “圣祖定悔恨过,在祂决定分裂出魔时。”
  “魔也定谴责过,在他契完祖神命格,反吞掉圣祖之后。”
  “因为直到这个时候,二合一完,迷失自我者,才更清楚洞悉自我者的相助有多珍稀。”
  “从结果看,哪怕魔成功走出了半步,祂也应该没再见过傩了,否则不至于于此时代,放出‘六戌’。”
  徐小受捋着大量信息,觉得可值一信。
  道穹苍掏心掏肺至此,应该是打算聊些真东西的——他应该笃定了自己意道极境从何而来了,在不确定自己对傩知多少的情况下,骗人的风险太大,道穹苍不会轻易尝试。
  而关于魔未见傩,这点徐小受倒也敢斗胆一猜。
  要么每个人傩只给了一次机会。
  要么傩虽然没在大劫下磨灭,也很难跑出来寻人帮忙了。
  毕竟,他在三扇门后世界见到的,也是不知过去还是未来由傩留下的“影像”,可以沟通,但非真人。
  “这是我所了解的魔,我给你交底了。”
  “由此,你对于他的目的,他所企图,他接下来的一切行为预判,作如何推算,与我无关。”
  “再讲讲祟。”
  灵犀术一顿,道穹苍声音很是沉稳。
  实际上,《十三不可曰》中没有“不可曰祟阴”,他还是谨慎用词——真是个苍蝇都无从开叮的无缝卵蛋!
  “我曾借鳞白之巫为借口,问祟,关乎于傩,祂的回答是,低境圣帝,不及战祖。”
  徐小受眉头一皱。
  祟阴怎会如此操蛋?
  不过转念一想,从祟阴的角度看,即便被自己、道穹苍追杀过。
  总体而言,道穹苍还是只能说表现平平,或有可圈可点之处,该也和蝼蚁相差不大——至少比不上神亦霸王一棍!
  等等,道穹苍和祟阴有勾结?
  哦,是了,本就有勾结,爱苍生之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。
  但这么坦诚的道穹苍,徐小受还是第一次见,倒是真想听听这家伙还要托给自己什么底了。
  “别忘了,三祖如今联盟,就在时境裂缝之外。”道穹苍提了一嘴地利,他的思考向来全面,不放过任何细节:
  “我问祂时,若祟对傩好奇,或会在当时对魔、药二祖发问。”
  “而不论这是当时发问,还是以前问过,‘低境圣帝,不及战祖’这等用来搪塞我之语句,大概率不出自祟之口,而源于魔、药。”
  “‘低境圣帝,不及战祖’,不看表面的圣帝、战祖,只往深层思考,得出的是‘蔑视’,则不论此话出自魔、药谁之口,说明傩降临五域时,力量消磨过多,比不上我界祖神。”
  徐小受听完只得感慨,道穹苍若无异心,全心全意来当自己的幕僚,那该多好啊。
  他敢将三祖绑起来一块打!
  可惜,此子欲行逆天之举,不当礽子!
  “回到祟本身。”
  “十祖真不知傩?我觉得不然。”
  “祟于十祖之中,后时代而起,先行二合一,如此天骄,如有机会,傩不可能不见,甚至该是大见特见,竭力邀请。”
  邀请……徐小受又听出了点门道,他按下不表。
  “从祂小我而糊弄之,却又十分关心我对傩的认知这两点看,祂知傩甚深,也许比魔还多。”
  “从祂术邪一体,却泯灭了术,只尊了邪这一点看,明辨我失败,祂应该也拒绝了傩。”
  “傩之道,不是唯一之道,却定让三祖后悔过,但祂们必也害怕走傩之道,会成为傩之后手,着了祂的道,因而都往前看,都走新路。”
  “这,才是十祖!”
  “底气十足,敬而不畏,避旧就新。”
  讲到这,道穹苍插了一句题外话:“这个问题,倒是受爷,有考虑过吗?”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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